世界杯赌球背后的支付灰黑产

随着卡塔尔世界杯的开幕，一场足球狂潮再次席卷全球，但很多人发现，怎么这一届世界杯没什么人赌球了？或者说，少有网络下注的渠道。起码在公开的网络层面，已经鲜有此类渠道。有人甚至感慨，2014年世界杯全民赌球；2018年世界杯积分赌球；而2022年世界杯跨境网络赌球。由于涉及庞大的资金流水，支付行业对博彩行业也非常关注，这背后是监管政策的一系列变化。

中国网络彩票的扬与抑

在中国，赌博是非法的。但有一种东西叫彩票，也称奖券，以抽签给奖方式进行筹款。中奖了可以改善生活，没中奖则为社会贡献福利。1987年，国家批准发行“中国社会福利有奖募捐券”，筹集社会福利资金，发展以“安老、扶幼、助残、济困”为主要内容的社会福利事业。此后还延伸出了足彩、体彩等丰富的类型。总之，彩票并不是赌博，而是社会福利事业。

随着互联网的发展，从网络上购买彩票的需求开始出现。但整个网络彩票销售一直在限与停中徘徊。自2007年到2014年年底，经过了4次大大小小的停售，但行业整顿和自查之后，网络售卖依然没有被完全禁止。2010年，财政部还曾发布《互联网销售彩票管理暂行办法》，只要符合包括注册资本5千万以上在内的多个条件，即可申请成为互联网彩票的代售者。到2014年世界杯，不少雄厚资本的互联网企业都拥有了互联网彩票代售的资质，如淘宝彩票、QQ彩票、微信、新浪爱彩网、百度乐彩网、网易彩票、500彩票网、中国竞彩网等。

在世界杯的“助攻”下，2014年的互联网彩票销售总额达到了850亿，较之2013年的420亿翻了一倍。彼时正是移动支付刚刚兴起之时，从某种角度来看，互联网彩票也进一步推动了移动支付的发展，世界杯期间，可谓是人人皆赌球。但是到2015年，一切戛然而止。

2015年1月15日，财政部、民政部和国家体育总局联合下发《关于开展擅自利用互联网销售彩票行为自查自纠工作有关问题的通知》，部分省级彩票管理中心从2015年2月25日起暂停接受互联网彩票销售订单。各省市相关部门还被进一步要求于2015年3月1日前提交关于自查自纠工作的正式报告。从2015年2月28日起，淘宝彩票、微信彩票、新浪爱彩网、中国足彩网等近50家停止了网络售彩。所以到2018年世界杯期间，几乎已经找不到线上体彩通道，但是许多平台仍然通过资金兑换成积分，而后积分下注，间接实现赌球。

2018年8月，也就是2018年世界杯结束后的第一个月，财政部、国家发改委、工信部、公安部等12个部门联合发布公告，综合治理擅自利用互联网销售彩票行为，坚决禁止擅自利用互联网销售彩票行为，严肃查处企业或个人违法违规网络售彩等行为，加大实施失信联合惩戒力度。公安上场，进一步杜绝了擅自利用互联网销售彩票的行为。但互联网下注需求仍然不断攀升，滋生了跨境赌博灰黑产，加之国家对电信诈骗的打击，使得网络彩票的故事告一段落，但支付灰黑产的故事才刚开始。

反电信诈骗与打击网络赌博

2016年，“徐玉玉事件”作为标志性事件，拉开了反电信诈骗新的序幕，更严格的政策相继落地。在支付行业，就相继有261号文《中国人民银行关于加强支付结算管理防范电信网络新型违法犯罪有关事项的通知》、85号文《关于进一步加强支付结算管理防范电信网络新型违法犯罪有关事项的通知》下发。

而文件所指的电信网络新型违法犯罪，其实不止电信诈骗，还包括网络赌博、网络淫秽色情等业态。今年7月，公安部通报的“净网”数据中，就包含了侵犯公民个人信息、黑客攻击破坏、网络黑产、网络赌博、网络淫秽色情、网上虚假信息等严重危害网络秩序和人民权益的违法犯罪行为。在这一系列的电信网络新型违法犯罪中，除了电信诈骗的性质恶劣，跨境赌博存在流水大、危害大的情况。为此，今年3月起，公安部还组织开展6个月严打跨境赌博专项行动。

在网络上，无论何种违法犯罪行为，都需要支付灰黑产的“为虎作伥”，资金的流进流出、黑钱洗白、汇兑进出。在2019年，通过租借收款码进行“跑分”洗钱的行为突然泛滥，这可谓是二维码支付自普及以来的最大合规挑战，参与门槛低、非法收益高，这让非法支付结算活动非常严重。彼时，电信诈骗、跨境赌博等网络犯罪也是最为猖獗的时候。

对此，公安部在2020年10月，还专门启动了“断卡行动”。联合央行、工信部，打出了一套打击非法支付结算活动的组合拳。2021年公安部一共打掉非法支付结算等各类团伙6000余个，抓获犯罪嫌疑人7.3万余名，成效显著。有时候，电信诈骗与网络赌博是一体双生的，特别是非法支付结算活动。一些诈骗资金，往往借助跨境赌博的渠道进行资金进出，最后洗白，赌客收到的钱可能并不是赢来的，而是电信诈骗资金。

有熟悉游戏产业的支付从业者向移动支付网透露，虽然很多支付灰黑产都涉及跨境赌博相关业务，但在具体的公安办案中，多以诈骗罪论刑，较之开设赌场罪处罚更重。据了解，开设赌场罪情节严重的，要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而诈骗罪，数额特别巨大或者有其他特别严重情节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此外，由于近几年，公安体系内对电信诈骗和跨境赌博不同的指标，也潜在的影响了支付灰黑产的量刑角度。除了公安的打击，本身跨境赌博也并不“厚道”，容易发生跑路情况，由原来的“赌”变成了“骗”。

今年的赌球现象

中国人有多爱赌？

据统计，2018年俄罗斯世界杯足球博彩总营业额也高达1360亿欧元，这些还只是合法博彩公司的部分，地下赌球市场的投注规模远超想象。另有调查显示，中国内地每年由于赌球而流到境外的赌资超过6000亿元。英国研究机构的相关数据显示，全世界每100个赌民或是彩民中，就有37个来自中国。全球5分之一的人口，贡献了超3分之一的赌民。从笔者的观察来看，今年卡塔尔世界杯的赌球现象较之前两届有所缓解，但网络赌球难以杜绝，仍然有两种方式进行网络下注。

一种是参与非法网络赌博，即熟人之间进行网赌代理，建立类似传销的金字塔分成管理体系，这背后有些是国内坐庄，限制参与规模，容易出现跑路情况；有些则是与跨境网络赌博对接，服务器在海外，可信任度也较低。第二种，则是合规体彩网络化。部分实体体彩店制作小程序，网页等方式，以会员、记账，甚至简单的通过微信与店主一对一远程下注购买的方式参与，最终的渠道合规合法，但中间操作可能存在违规和违法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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